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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一种清孤不等闲(原著向/HE)一卷四章

又名《一件大红披风引发的血案》,全文目录上一章

1、原著设定,脑补双张,日常斗嘴,携手查案。
2、陆小凤、花满楼、朱停穿开裆裤便相识,前传假钞案是三人一起设的局。
3、铁鞋案借梗,祖传戒指、数河灯、共宿等。
4、强强联手,智商在线,即便遇难,心意相通,总体蛮甜。
5、冷圈人少,只因有爱,欢迎留言,共同讨论。

一卷四章  月行却与人相随


  有些事不敢想。


  你不想的时候,也没什么事,一旦想了,可能真的会有事情发生。


  陆小凤之前就想着花满楼定是不会太狼狈的。


  然而现在的花满楼,十分狼狈。


  花满楼并非从未狼狈过。


  小时候,陆小凤也曾使坏,把白白净净的小七童,整的和自己还有朱停一样,活生生成了一个小泥人儿。


  然而那个满脸满身都是泥水的小七童,也没有现在狼狈,甚至是有些可爱的。


  因为当年的小七童是笑着的。


  此时的花七公子却没有笑容。


  不仅没有笑容,花满楼十分痛苦。


  陆小凤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听花满楼道“救我”是什么时候了,他甚至不记得有没有听到过花满楼道“救我”。


  花满楼总是能自己解决许多问题的,他不太需要别人的帮助,更不需要让别人救他。


  可现在,从来都是在帮助别人的花满楼,正在陆小凤面前,颤抖地道着“救我”。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现在的神志是不大清明的,他道救命,只因为疼痛是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事情了。


  花满楼只是想着逃离那牢牢困住他的如撕裂般疼痛的深渊。


  陆小凤必须先让花满楼清醒过来。


  这一次疼痛的侵袭,和之前在山洞中一样,都是用了内力导致的。


  只是山洞中那次仅是运功逼毒,这一回,为了击碎山壁,花满楼是使了全力的。


  故而痛苦更甚。


  陆小凤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便仍像在山洞中一样,拉下花满楼左肩的衣物,用嘴去吸那毒血。


  要说陆小凤失了内力以后,的确是不开心的,但仍在岛上寻找线索,也算是乐观。


  可此时此刻,陆小凤却十分痛恨自己为何竟是那么大意,着了那竹笋的道。


  若现在有内力,自己便可以帮花满楼运功逼毒,定是比这一口一口吸毒血要有效率的多。


  竹床*上的花满楼此时已没有神志去顾虑陆小凤的感受了,他双手紧紧捏着陆小凤的手臂,陆小凤觉得自己一双上臂的骨头几乎要被捏碎。


  汗水染湿*了花满楼略显凌*乱的发丝,额发散落,丝丝缕缕地贴在冷汗淋漓的脸上。


  花满楼用额头抵着陆小凤的肩骨,狠狠地碾压着,似是想把自己的脑袋碾碎。


  脑袋碾碎了,或许便不会那么痛了。


  陆小凤手臂也痛,肩骨也痛,然而他庆幸自己现在是痛的。


  无法帮你承受,便陪你一起痛。


  虽然这痛或许及不上花满楼的万分之一。


  陆小凤已封了花满楼的周身要穴,毒血暂时无法流入心脏。


  只需先把这一波毒气压下,花满楼便可以恢复神智。


  仅靠着吸出毒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一点陆小凤也清楚。


  那棺材中带的药物都是花满楼熟悉的,陆小凤却不甚熟悉,他只识得那百花散。


  所以花满楼必须醒。


  这样下去,不是痛死,便是失血过多而死。


  “陆小凤。”


  正心急如焚间,花满楼虚弱的声音从肩膀处传来。


  陆小凤精神一震,关切道:“我在。花满楼,你怎么样?”


  花满楼仍然紧紧捏着陆小凤的双臂道:“痛。”


  陆小凤问道:“比刚才好点儿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道:“嗯。”


  陆小凤忙道:“那棺材里的药材有能用的吗?”


  花满楼颤声道:“有一个……黄色纸包,里面的草药能……能融血中的毒素。”


  陆小凤便让花满楼靠在竹床的床柱上,自己忙跑到棺材里,寻得了那包草药。


  陆小凤回到竹床问道:“这个怎么用,内服还是外用?”


  花满楼道:“你把我……肩膀伤口……再挑开些,将这药草……嚼碎了,敷于伤口处,与……与体内的血液相接。”


  花满楼的每一声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喉音,他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想要缓解喉咙灼烧般的干哑。


  陆小凤忙拿了一碗水给花满楼喂下。


  一丝清水划过花七公子的下颚,与留下的汗水融于一处,花满楼抿了抿被清水润湿*了的苍白干涩的唇。


  陆小凤拿匕首加深了花满楼肩上的那道口子。


  许是身上太痛了,这个加大伤口的动作,花满楼连眉头都有没皱一下。


  那草药味道着实苦涩难忍,陆小凤也是恍若不知,嚼了一大口敷在花满楼的伤处,然后继续嚼。


  反复几次后,花满楼似是缓过来不少,他叹了口气道:“陆兄,不需要这么多的。”


  陆小凤嘿嘿一笑道:“多多益善。”


  话虽如此,陆小凤还是收了那药草包。


  陆小凤问道:“接下来呢?”


  花满楼道:“接下来,你解了我身上的穴位。”


  陆小凤惊道:“什么?”


  花满楼道:“解了穴位,血脉流通,待体内血液循环一番,周身血液尽数经过这解毒的甘灼草,血中的毒素便会和这草药融合,如此即可清毒。”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道:“可解了穴,便会毒血攻心,那样的话……”


  花满楼点头道:“锥心之痛,我知道。不过血液在周身循环一回却是很快的,锥心之痛不过只是片刻。这甘灼草与毒素融合速度亦是奇快,我想,我扛得住。”


  陆小凤不知道花满楼说的“片刻”是多久,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相信花满楼。


  陆小凤一直都是相信花满楼的。


  陆小凤道:“幸得花兄之前准备的周全,带了这味草药。”


  花满楼道:“其实,花某也不知这甘灼草是否当真能解这泣血掌毒。”


  陆小凤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花满楼反而很淡定道:“这甘灼草能融世上大多毒,除非遇到精心调制,故意让人寻不得破解之法的药物。而这泣血掌的掌毒,毒效虽狠辣,但毒本身却是练习掌法之时浸的天然西域虫毒,合了内力达到如此效果,并未多加调制,想来并不难解。”


  陆小凤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奇效的药草。”


  花满楼道:“这甘灼草的确珍贵的紧,且多生于苦寒之地,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一些。适才陆兄给花某用了这么多,着实是浪费。”


  陆小凤道:“现在这都不重要,关键是这药草是否当真能解了这泣血掌毒?”


  花满楼道:“我相信可以。”


  陆小凤道:“我相信你。”


  花满楼坐在竹床*上,背靠着结实的床柱,脸色苍白,浑身脱力,历经方才的几番疼痛侵袭,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


  陆小凤拿起花满楼手腕上拷着的铁链,道:“花兄,抱歉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便用那两条粗重的铁链,把花满楼紧紧地捆在床柱上。


  花满楼的身体仍在颤抖,却也被那铁链禁锢地动弹不得。


  锥心之痛,只要是人,便定是会挣扎的。


  花满楼是人,不是神。


  虽然陆小凤一直觉得花满楼和神也差不多了。


  这一点心思,陆小凤倒是从未和花满楼说过,花满楼若是知道了定是会笑话自己。


  儿时,花满楼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便再也看不到这缤纷的世界了。


  当时的陆小凤和朱停听花如令说了这件事,焦躁的不行。


  陆小凤甚至急哭了。


  反倒是初盲的花满楼,面带微笑的安慰着他那两个焦虑不安的发小。


  当时花满楼只有七岁,陆小凤很清楚,那是花满楼一生中最彷徨无助的日子了。


  他曾亲眼所见,年幼初盲的花家七童在睡梦中,那脆弱的轻声抽泣。


  那也是陆小凤唯一一次见到花满楼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然而醒来后,他脸上仍是挂着温暖的笑容,安慰着他的朋友。


  花满楼不希望朋友为他担心。


  这一点,陆小凤即便是现在也不一定做得到,更何况是七岁的时候。


  花满楼从来都是希望身边的人快乐的,这样他也便很快乐。


  而花满楼的快乐,也往往会感染到他身边的人。


  从那时起,花满楼便成了陆小凤在这世上最尊敬的人。


  陆小凤坐在花满楼旁边,把左臂伸到花满楼面前,道:“花兄,你咬着我的胳膊。”


  花满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隔着衣袖咬住了陆小凤的手臂。


  陆小凤伸了手指道:“花满楼,我要给你解穴了。”


  花满楼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陆小凤也深吸了一口气,看似比花满楼还要紧张。


  几处要穴一解,花满楼顿时剧烈挣扎了起来,双目圆瞪,喉间发出凄惨的呜咽声。


  陆小凤从未听到过花满楼发出这样的声音,他只感觉手臂上的肉都要被咬掉了。


  花满楼说血液循环一周只需片刻,可这片刻到底有多久?


  看着满头大汗的花满楼剧烈挣扎的样子,陆小凤只觉得每一瞬都仿佛一年那么长久。


  仅是看着花满楼的痛苦,都已让陆小凤度秒如年。


  那身处炼狱般痛苦中的花满楼,又该是如何煎熬过这个“片刻”的呢。


  这个“片刻”到底有多久呢?


  也许真的不久。


  片刻就是片刻。


  当花满楼突然就停止了挣扎,咬着陆小凤手臂的口也松开了的时候,陆小凤又觉得这个“片刻”有些太短了。


  花满楼的头无力地垂下,瞬间便任何声息也无了。


  陆小凤只觉得心脏突然一空。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是了,花满楼刚说,这甘灼草,并不一定能解泣血掌的毒。


  陆小凤张了张嘴,却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又是过了片刻,陆小凤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去确认些什么。


  他侧耳贴在花满楼的胸膛。


  心跳声虽是急促,却也有力。


  卡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终于舒缓出来。


  陆小凤也无力地靠在那床柱上,大口地喘着气。


  刚刚那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一瞬间,陆小凤却已是一身的冷汗。


  这事绝不能让花满楼知道,缓过神后的陆小凤如是想着,解了禁锢住花满楼的铁链。


  “花满楼?”


  陆小凤唤了声花满楼的名字。


  “嗯。”


  花满楼回答的声音十分微弱,经历了三番两次彻骨的疼痛侵袭,又有刚才那“片刻”的炼狱折磨,花七公子已是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小凤问道:“还痛吗?”


  花满楼没有张开眼,只摇了摇头。


  陆小凤又道:“那你睡一会儿?”


  “嗯。”


  花满楼点了点头,却也仍是没有张开眼。


  陆小凤扶着筋疲力竭的花满楼躺在床*上,取下他肩膀处的那甘灼草,擦净伤口后,拿了之前准备好的创伤药,轻轻敷于刀口处,又缠了几层纱布。


  为花满楼整理好衣物,陆小凤用自己还算干爽的袍袖擦去了他额上的汗水。


  花满楼全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陆小凤见此状怕他着凉,又把自己的大红披风给花满楼盖了身上。


  花满楼从头到尾都没有动静,只是阖着眼,平稳地呼吸着。


  陆小凤知道他已睡去,便也不去打扰。


  直到这时,陆小凤才注意到,刚刚嚼了那甘灼草后,口中的苦涩着实难受的紧,便忙跑去漱口。


  打理好一切后,天色已晚,陆小凤吃了些东西,也打算睡下。


  这一日经历了太多波折,陆小凤只想好好大睡一觉。


  此时陆小凤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扶花满楼躺下时,恰好躺到了整张床的正中间。


  而花满楼这一日的经历比陆小凤还要波折了许多,此时睡得很沉,身体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故而占去了床*上不少的位置。


  这竹床的确不算小,但也没有大到可以让一个大男人睡在正中间,两边还能有足够的空位。


  花满楼好不容易得了片刻安宁,陆小凤也不愿吵醒他,便想着自己应该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之前花满楼不也是悄无声息地在自己身旁睡了又起么?


  花满楼能做到,自己应该也能做到。


  虽然那时自己只睡了竹床的一侧,花满楼有足够的空间休息。


  陆小凤如是想着,侧身挤进了靠着墙的那一侧竹床。


  脸基本是蹭着墙的。


  很不舒服,而且不能动,还压得胳膊疼,肯定是睡不好的。


  陆小凤又小心翼翼地起身,侧身躺在屋内那一侧竹床。


  摇摇欲坠。


  稍微动一下就会掉到地上,肯定也是睡不好的。


  陆小凤在“脸拍在墙上”和“睡一半掉到地上”这两个方案中抉择了许久。


  最后他选择了直接睡在地上。


  其实那竹床甚是简陋,也不算特别舒服,比地上好不了多少。


  地上虽凉了些,但总是比睡一半醒过来要强了许多的。


  陆小凤躺在靠近竹床的地面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的确也是筋疲力尽了。


  这一觉睡得亦是很死,一夜无梦。


  “陆小凤?”


  听到花满楼唤着自己的名字,陆小凤这才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扒着床沿坐起来。


  陆小凤眼睛都张不太开,只下意识道:“我在。怎,怎么了?”


  花满楼已坐起身,气色好了不少,大红披风仍盖在他的身上。


  花满楼道:“我醒来不见陆兄,便唤了陆兄的名字,不想却打扰到陆兄的休息了。”


  陆小凤忙道:“没事没事,不打扰,我睡好了。”


  说罢,陆小凤伸了伸懒腰。


  花满楼问道:“陆兄为何睡在地上?”


  陆小凤愣了半晌,方才道:“……嗯……地上凉快。”


  花满楼的表情很迷惑,他道:“凉快?可这天气本就甚是凉爽。”


  陆小凤道:“花兄,我去给你倒碗水。”


  花满楼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追问。


  陆小凤回到床边时,一手端着一碗满到快溢出清水,另一只手艰难地拿了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嘴里还叼着两个装着干粮的纸包。


  陆小凤含含糊糊道:“花兄,你看看这些药你吃哪个合适?”


  花满楼摸了摸陆小凤两只手上的东西,笑着接过那碗水,道:“陆小凤,咱们坐到桌旁说,你也好把这许多东西放下。”


  陆小凤十分赞同花满楼的这个提议。


  做到桌旁,花满楼拿了一众瓶瓶罐罐中的一瓶,就着清水服下,又取了些百花散一并服下。


  花满楼向陆小凤伸出手,关切道:“陆兄,你的手臂。”


  陆小凤便毫不客气地把左臂伸到花满楼面前。


  花满楼拉开陆小凤的衣袖,摸了摸那个被自己咬过的地方。


  彼时花满楼有如身处炼狱,无暇顾及其他,此刻身体恢复许多,发觉陆小凤手臂那处竟是被自己隔着衣服咬破了,两排牙印深入血肉,周围一片更是肿得老高,心中顿觉歉疚。


  花满楼便又取了一瓶药,一边将淡黄色的药粉均匀洒于陆小凤手臂上的那处青肿,一边认真道:“陆兄这处伤得着实狠了些,是花七的不是。若是不好好恢复,留下疤痕便不好了。这药活血化瘀十分有效,对伤口愈合也有好处,不易留下疤痕。”


  那被咬处多是淤血,青紫一片,药粉撒上更是刺痛,陆小凤龇了一下牙,咧嘴笑道:“若是真留下疤痕也没什么不好,日后花兄每次见了这疤痕,便会对我心生愧疚,我也好少在你那里吃些亏。”


  花满楼为陆小凤裹好纱布,收了药瓶,笑道:“花某何时故意要让陆兄吃亏了。”


  陆小凤瞥了一眼那棺材。


  陆小凤又拿起了刚刚花满楼放下的药瓶,也笑道:“花公子若是无心之间都让我陆小凤吃了这许多哑巴亏,真要是有意,那还了得。”


      花满楼闻言只是笑。


  陆小凤便拉过花满楼的双手,用纱布沾了清水,擦拭着花满楼的双腕。


  原来,经过昨日那“片刻”的折磨,花满楼挣扎剧烈,手腕已被那铁拷磨得皮开肉绽,此时血渍已然凝固。


  陆小凤擦净了花满楼手腕上干涸的血迹,便把刚才那淡黄色药粉撒上。


  花满楼昨日经历几番极痛,手腕磨破的这点疼痛,竟是毫无察觉,直到陆小凤为自己上药,这才发觉。


  花满楼感激道:“陆兄有心了。”


  陆小凤装模作样地学着花满楼的样子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两人便一起哈哈大笑。


  花满楼的双腕终于缠好了纱布,陆小凤叹道:“这铁拷甚是碍事。”


  花满楼道:“然而我们能离开那山洞,却也多亏了这铁拷,焉知非福。”


  陆小凤道:“你一提到那山洞,我又想再去看一看了。”


  花满楼道:“花某也正有此想法。”


  陆小凤笑道:“哦?花兄为何要去?”


  花满楼道:“因为那山洞中本该有两个人的,却莫名少了一人。”


  陆小凤道:“董姑娘。”


  花满楼笑道:“陆兄知我。”


  刚刚绑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石室,距离二人离开的出口甚远,外面的光一缕也照不进来。


  洞中似是比昨日又暗了几分,只因墙壁上少了几束火把。


  脚步声在石洞的通道中响起。


  身穿大红披风的青衫浪子已经酒足饭饱,身旁与他同行的,是同样酒足饭饱,气色还算不错的一位斯文公子。


  只是那公子虽气质斯文,白衣上却染了不少血迹,双臂还各缠着一条粗重的铁链,显得甚是古怪。


  陆小凤问道:“花满楼,当时你怎么知道南宫枫对那董姑娘有意的?”


  花满楼道:“我并不知道,只是你提过,董姑娘腰间有一串从不离身的铃铛,声音清脆,而那南宫枫的腰间,恰巧也有这样一串铃铛,便碰了碰运气。”


  陆小凤笑道:“你当时说的那么肯定,连我都信了,不想竟是瞎猜的。”


  花满楼也笑道:“看来花某的运气,也并不比陆小凤差。”


  两人谈笑间已来到石室。


  陆小凤道:“那花公子猜一猜我们现在的运气如何?”


  花满楼道:“怎么,这石室有何异常?”


  陆小凤道:“你刚说这石室中少了一个人,现在,这第二个人也少了。”


  南宫枫不见了。


  花满楼皱眉道:“南宫枫轻功虽是奇诡,内功底子确是很差,应该不是从小习武。你点他穴时又出其不意,他自己定是冲不开的。”


  陆小凤道:“看来,这石室中,不仅另有其人,还另有暗道。”


  花满楼道:“分头去找。”


  机关不算难找,是墙壁上的某一束火把。


  陆小凤才一拿出那火把,随着“隆隆”的声响,满是碎石的地面裂便开了一道缝隙。


  在那附近的花满楼忙躲了一下。


  地面出现了一个入口,一条长长的石阶通向漆黑的地下暗道。


  花满楼笑道:“我们下去吧。”


  陆小凤道:“是我下去。”


  花满楼道:“不包括我?”


  陆小凤道:“花家的船很快便会来接你,这次既然是冲着你们花家来的,你应该尽快回去。”


  花满楼道:“陆兄怎知花家的船会来接我。”


  陆小凤笑道:“因为我知道,花满楼不仅不是傻*子,而且和我陆小凤一样聪明绝顶。明知是陷阱,又怎会独自一人跟着陌生人,去一个未知的荒岛?所以你来之前,一定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身旁最信任的人。而且你刚来岛上时,除了船声外,我还听到了信鸽的声音,所以在那时,你便已经向家里报了信。”


  花满楼道:“陆兄既然说花某聪明绝顶,又怎么会以为,我当真会相信这次是冲着花家来的呢?”


  陆小凤道:“南宫枫也说了,他只想整垮花家。”


  花满楼道:“南宫枫是冲着花家来的,利用南宫枫的人却未必是冲着花家。”


  陆小凤道:“何以见得?”


  花满楼笑道:“那陆兄之前为何没有注意到,这大红披风上有血迹?”


  这句话看似没头没尾,陆小凤却瞬间明白了。


  自己没注意到血迹,是因为披风是红的,血迹亦是红的,颜色相近。


  这其中有一点,自己却忽略了,披风需要两面都是红色,自己才会注意不到血迹。


  然而自己的披风,本不是两面都是红色的。


  这件大红披风本是有白色衬里的。


  现在,披风却两面都是红色,因为衬里不见了。


  抢自己披风的人,除了骗花满楼来这岛上,更重要的,是想要自己披风的衬里。


  所以利用南宫枫的人,定然不会是冲着花家的。


  这一层,陆小凤想得到,花满楼自然也想得到。


  而且,花满楼知道陆小凤一定想得到。


  陆小凤笑道:“花满楼,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呆*子,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有点太聪明了些。”


  花满楼道:“陆兄如今内力尽失,花七身为挚友,怎能让陆兄独自冒险?所以,不能是‘你下去’,必须是‘我们下去’。”


  花满楼一向很好说话,因为大多事情他并不那么在意,怎样他都开心。


  然而这样的人,一旦在某件事情上做了决定,却又成了这世上最不好说话的人。


  因为这一定是件他万分在意的事情。


  陆小凤道:“花满楼,我只是不希望你再为我涉险。”


  昨日那个“片刻”后,花满楼垂下头的那一瞬间,那种窒息般的心慌,陆小凤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花满楼道:“可若是陆小凤有何不测,花某却在此时离你而去,即便得了安逸,又怎能心安?”


  陆小凤笑道:“原来花七公子也会伤心难过。”


  花满楼道:“花某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会伤心难过。”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火光映着他的面容,映在他的眼中。


  那双没有焦距的瞳孔中,倒映着的火苗在闪烁,看着竟觉得仿佛有了光明。


  陆小凤认真道:“我实在想象不来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借着火把的光,陆小凤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大红披风。


  披风上有大*片的血迹,在明灭闪烁的火光下,血迹不甚明显,只能看到一圈边缘的痕迹。


  然而还有一个更不明显的印记,甚至连花满楼都没有注意到。


  陆小凤却是早就注意到了。


  在那片血迹中间,有几点圆形的淡淡痕迹,边缘很不规则。


  这样的痕迹,陆小凤十七岁那年,也曾在自己的披风上见过。


  水滴,只有水滴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这样水滴的痕迹,也定是在自己的血迹干涸之后留下的。


  那是江南的雨?还是公子的泪?


  陆小凤不知道。


  但是他早就不再生那口棺材的气了。


  陆小凤只轻声道:“我也不愿想象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花满楼笑道:“花某相信,陆小凤定是不会让朋友伤心难过的。”


  陆小凤也笑道:“那我们下去吧。”


  陆小凤知道,这条地道,定是前路凶险。


  但他也的确没想到,这凶险来得如此之快。


  方一下到石阶底部,那地道的暗门便合上了。


  陆小凤道:“这下想回头都没机会了。”


  花满楼笑道:“那便一往直前。”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比陆小凤先行了几步的花满楼忽然回头道:“陆小凤,你有没有听到水声。”


  陆小凤道:“何止是听到了。”


  这条地道的石阶处地势最低,之后的通道皆是明显的上坡,花满楼先行了几步,陆小凤却还在石阶附近。


  此时,陆小凤的脚踝已被海水淹没。


  水势上涨迅速,很快,花满楼的鞋也湿*了。


  看着迅速上涨的水平面,十七岁那年的经历突然浮现在脑海,陆小凤有点恍神。


  花满楼转身拉住陆小凤,施了轻功,迅速向着地道地势高的方向跑去。


  黑暗的地道不知何处是尽头,也不知那尽头有没有出口。


  然而面对上涨的水面,陆小凤和花满楼除了跑,没有选择。


  在汹涌海水的追逐下,二人向着地道一望无际的另一头跑去。


一卷五章 春风化雨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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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血液在人体中全部循环一周,流经包括毛细血管在内的所有动静脉血管,需要的时间约为20秒。

2、“甘灼草”为原创,名字自己起的,世上并无这种透析仪一般的神奇中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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